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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0章.无暇、琴霞 7K5

  宁尘听到了花无暇的诡异低喃,还看见了回缩的黑气。
  他瞥向床上的长剑,认得是从秘境取来的‘信物’。
  虽不知那股黑气究竟是何物,但显然与花无暇的古怪状态脱不开关系。
  “你,快些出去。”花无暇似乎已恢复过来,神色渐肃:“此事与你无关。”
  “当真无关?”
  宁尘皱眉道:“你会让我一直喊你作姐姐,便有蹊跷。”
  “你...”
  花无暇欲言又止,面露无奈。
  宁尘沉声道:“与我开诚布公聊聊如何,若有问题,我或许能帮得上你。若有隐情,我也决计不会透露给外人,总比你独自一人撑着要好。”
  花无暇闭眼幽叹。
  宁尘低声道:“你先离那柄剑远些,免得再生意外。”
  “本座若离此剑太远,反而会有危险。”花无暇轻咬下唇:“剑内邪煞之气已成气候,若非本座压制,早晚会涌至宗门各地,死伤无数。”
  宁尘脸色微变:“为何你们宗门的信物会...”
  “不知。”花无暇语气归于平静:“或许是藏于秘境中千年之久,自然聚集吸纳了阴气、化作邪煞,此剑早已成为一柄邪魔之剑,可噬血肉神魂。”
  石室四周烛火幽幽,却盖不住话中一丝寒意。
  宁尘面色冷峻,思索片刻后不退反进,继续道:“既然是剑中有异,可你又为何会变得如此古怪?”
  “本座这场突破,与‘信物’息息相关。”
  花无暇随手一摄,古剑落入手中。
  横置剑身,让宁尘隐约能看见剑格上流转的一缕纹路。
  “你可知纹器存在?”
  宁尘一惊:“略知一二,听闻纹器中的‘纹’对武者有...”
  “纹是集天地之力而成的玄物,其中奥妙无穷,略作窥探便能对武道精进大有帮助。”花无暇轻轻拂过剑上纹路,眼中隐现暗芒,道:“本座会去寻找信物,是想照先祖典籍,观摩信物之上的‘纹’,尽快找到突破至元灵之境的方法。”
  宁尘心头一跳:“难道说,正是你在修炼的关键时刻,这柄古剑突生异状?”
  “没错。”
  花无暇颔首道:“本座之前并非骗你,若正常参悟‘纹’,的确是需要数月时间。可待本座闭关之际,此剑突然暴起发难,暗藏于纹中的第二道诡异邪纹被激活,反而侵蚀本座的神念心智,在交锋之下强行将境界推至元灵。”
  随着她玉指轻拂,剑纹内隐隐流转一抹紫黑流光,妖异万分。
  “受此邪纹影响,本座功力在不断暴涨,但...”
  花无暇眼睫微垂:“神智也难免受了一丝影响...忘却了一些人、混淆了一些事,无人之时只觉分外孤独...唯有记得...有一位弟弟。”
  宁尘脸色愈发复杂:“这是纹的影响。”
  “本座知道...但总归会不自觉的去这样想。”花无暇又叹一声:“兴许本座在闭关前,脑海中最为纠结的便是你,也正是这样想着...才能勉强掌控住此剑,顺利突破元灵之境,而不是走火入魔而死。”
  宁尘哑然无言。
  此事,实在太过机缘巧合。
  这姐弟身份,本是一场心知肚明的合作,却反而让花无暇遭邪纹侵蚀之际,成了维系住神智清明的一根救命绳,可称天意弄人。
  但真正让他心头发寒的是,‘纹’之力竟如此诡异邪恶,甚至连玄明巅峰境的武者都防不胜防、中了此招暗算。
  怪不得当时九怜让自己莫要去接触双魔灯内的‘纹’,若换做是他,怕是早已尸骨无存。
  他稍作冷静,道:“你既已成元灵,可有办法消除影响?”
  “办不到。”花无暇摇了摇头:“邪纹入体、融汇神魂,可以说本座一身元灵境界,便是拜此剑所赐,如何能将其破坏...若剑毁,本座大抵要一同殒命。”
  宁尘扶额沉吟,只觉棘手万分。
  他对于武道修行的了解,远不及花无暇,自然不能妄下论断。而此事若宣传出去,怕是天壤星宗内部又得乱上一回。
  或许,可以等怜儿师尊闭关结束,问问她是否有何建议。
  “你现在可有其他不适?”
  “这剑中邪煞有些难控。”花无暇平静道:“除此以外,与往日并无太多区别。所以本座对眼下状况...勉强还能适应。”
  宁尘思忖道:“可有其他办法压制邪煞?”
  “没有。”
  花无暇淡然道:“本座试过一些驱邪宝物,但对这‘纹’中邪煞难起作用。”
  “但拖下去迟早生变。”宁尘抄手沉吟,暗自咂舌。
  究竟还有无其他办法——
  “嗯?”
  可花无暇突然轻咦了一声。
  宁尘惊道:“怎么了?”
  “不...只是感觉剑纹有异。”花无暇神色莫名,轻抚剑纹,就见妖异纹路变得忽明忽闪:“好像受到了某种压制,但又似躲避着什么?”
  宁尘愣了一下,看了看四周。
  旋即,他脑海中灵光微现,往前再靠近几步。
  果不其然,剑上的异纹愈发黯淡,直至隐没无痕。
  这一幕,让花无暇也反应了过来,略感惊讶道:“你能压制纹中邪煞?”
  “我也不知是何情况。”宁尘眼神闪烁不定,又试着往后退了退。
  剑纹微亮一下,但也变得无比平缓,收敛了许多妖异。
  花无暇渐露笑意,道:“果真如此。怪不得之前与你分别,剑中邪煞就会涌现。而你进院后与本座交谈之际,长剑又不会有任何异动...此剑,畏的是你!”
  她与剑纹几乎共生,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,能逐渐感觉到剑纹中传来的一丝反馈。
  剑纹,似碰上了天敌。
  有些敬畏不安、亦有几分奇妙亲近...
  是兵器和剑纹本身的缘故、还是与她神魂之力交融后所造成的影响?
  宁尘也颇感意外。
  自己身上,有什么东西能让这等邪煞剑纹畏惧?
  手边未带厄刀、一身修为还未至武宗,唯一有可能的便是...
  自己体内那一群女魔头们?
  宁尘脸色变得古怪起来。
  虽然都是些残魂,甚至至今都没几人再出声,但按怜儿师尊的说法,她们毫无疑问都是些恐怖存在,或许真有可能震慑住剑纹异动?
  花无暇轻咦道:“此事你是如何办到的?”
  宁尘汗颜道:“我也没法确定,但总归能压得住剑纹邪煞,你可有感觉舒服些?”
  “自你靠近此地后,本座就没有任何不适之感了。”花无暇若有所思道:“剑纹之力依旧能驱动、体内元灵修为尚在,对本座好处颇多。”
  言至此,她正色颔首道:“多亏有你。”
  宁尘轻咳一声:“但剑纹邪煞尚在,你这元灵修为仍是隐患...或许眼下能压制住,可无人能料将来有何变故,说不定等你修炼至更高境界,这剑纹邪煞会变得更强,再难以压制...终究得寻个机会将之祓除。”
  花无暇黛眉微蹙:“可剑纹一除,本座可能会变回原样,对你不会再...”
  宁尘失笑道:“宗主这几日悉心指教,我相当感动,也受益匪浅。而这姐弟关系,虽啼笑皆非了些,但也感受到了宗主关切...不过,若这一切都是剑纹邪煞所致,我觉得还是宗主安危更为重要。”
  话语微顿,他又郑重道:“只要宗主能平安无事,一切都好说。哪怕邪纹影响不再,我们将来同样有机会成为亦师亦友的关系,无非再与你诚心结交、循序渐进,直至亲如姐弟,何必贪恋于剑纹创造的虚假关系?”
  花无暇眼神微动,低声道:“所以,你早有察觉本座举止性情古怪,才会几次三番不肯喊姐姐?哪怕纠正,还喊得不情不愿?”
  宁尘哂笑道:“或许吧,总觉得这时喊你姐姐,有点微妙占了你的便宜。”
  花无暇沉默片刻。
  旋即,她淡然道:“你今晚先回去吧,待明日一早,与朱姓丫头一同搬到主院住下。”
  宁尘一怔:“为何?”
  “压制距离与时效不清,住近些以防意外。”花无暇面无表情道:“作为报酬,本座可继续指导你武道修行,所需丹药也可提出,本门丹阁内应有尽有。”
  宁尘心思微动,这才笑着拱了拱手:“多谢宗主。”
  “你我互助,不必道谢。”花无暇眉头微皱:“本座如今外宣闭关证武,不好随意离开,你...若觉得在山中烦闷了,可与本座说说,能暗中带你出去换换心情。”
  宁尘笑着拍了拍胸膛:“放心吧,我这人除去练武之外,其实一直都挺清闲的,能在灵山之上隐居可是一件美事。”
  “那就好。”
  “但,还有件事。”
  宁尘正色道:“我想拜托贵宗销毁我携带的双魔灯。”
  此事他本想进了宗门就提,但花无暇又是修养伤势、又是突破后性情大变...弄得他反而有点拿捏不定,该不该将双魔灯交出去。
  但如今双方都已开诚布公,自然提之无妨。
  “这生死魔灯同样也是纹器,纹似有引祸勾灾之能,很是诡异。”
  “你先去将双魔灯带来。”花无暇颔首道:“纹器销毁很是复杂、绝非轻易能毁。容本座先分析一二,再寻其销毁之法。”
  宁尘很快回院取来魔灯,交于其手。
  花无暇随意打量两眼,平静道:“本座会多加小心,不必你再开口叮嘱。”
  刚想提醒安全的宁尘悻悻一笑,不再多言,抱拳退去。
  ...
  待他离开后,花无暇才将目光转回手中魔灯,眼中隐隐闪过一缕异芒。
  有‘纹’,魔具。
  这或许是‘自己’所需要的——
  “唔...”一声低吟,威严贵妇坐回床边,扶额叹息,将杂念缓缓压下。
  宁尘很好、很信任自己,自己...不该再去想这些。
  平复心情之际,她脑海中又浮现宁尘刚才那番话。
  是啊,哪怕双方现在还不算真正的姐弟,但只要耐心处好关系,将来某天,哪怕剑纹邪煞尽祛,依旧能发自真心的喊一声...
  那是自己的弟弟。
  弟弟。
  花无暇目光深邃,阴沉凝视着幽幽烛火。
  “这是本座的...是本座的弟弟...”
  眉心间黑纹渐覆、妖异弥漫,仿佛有魔影展露獠牙,身后灯影陡显狰狞。
  但随几番深呼吸后,她又颤抖着抱胸垂首,强压下那一缕躁动。
  “宁尘...尘儿...”
  无人知晓的深夜之中,唯有丝丝呢喃回荡,似柔似嗔,满是复杂惆怅。
  ...
  翌日,暖阳破雾渐起,宗主峰四周隐有大雁清鸣,回荡云海之间。
  宁尘与朱琴霞收拾好行李,住进了主院。对他们而言其实就是挪张床睡觉,不算麻烦。
  “——宁尘。”
  宁尘突然被一声轻吟喊住。
  他刚收拾好卧房,闻声好奇而来:“花宗主,今日可还有不适?”
  “你来了,已无碍。”
  花无暇正端坐于石亭内,今日褪下了宗主长袍,换上素雅襦裙,青纱挽臂,鬓发如云,一身高贵威仪染上温婉端庄,分外光彩夺目。
  但看着满桌的糕点热汤,宁尘却是一怔:“这是...”
  花无暇捧杯抿茶,淡道:“早膳,吃吧。”
  宁尘奇道:“难道又是花宗主所做?”
  “你今日挪居,便顺手准备一二。”花无暇一脸平静道:“味道应该会比昨日好些。”
  宁尘犹豫一下,低声道:“花宗主,我们昨晚不是已说清了关系?”
  花无暇黛眉微蹙:“至少你还是本座弟子。”
  看来还是爱关心人...罢了。
  宁尘无奈一笑,不忍拂其好意,坐下喝了口热汤。
  ...有些发咸微酸、但比昨日好上许多。
  他暗松了口气,便安静享用起这份早膳。
  沉默之际,花无暇瞥向后院卧房,蓦然道:“那丫头如今一直待在屋里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