咚——！
刀光崩裂，一道人影霎时倒飞而回。
宁尘在虚空中退至数十丈外，晃了晃右臂，不禁咂舌：“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。”
距离他插手战局，双方已交手不下千招，战况却是僵持不下。
两大破虚至强者的激战，场面可谓惊天动地，若非身处这片混沌不清的虚空领域内，不知会造成何等恐怖的破坏。
而他只能看准时机出手偷袭，可随着厄刀斩落，却始终砍不断‘圣尊’的身体。
哪怕是拼上全力，却在对方身上留下一点伤痕都难以办到。
“毕竟你们修为差距实在太大。”
九怜在魂海中撇嘴道：“真灵神魄与元灵之间差距极大，与破虚之间的差距更如天堑鸿沟。要想以玄气加持的刀锋与之抗衡，你的刀意还不够锐利。”
“只能先尽力而为了。”
宁尘面容微凝，反手一刀将扑面而来的余波斩碎。
见宗主欺身与‘圣尊’再次正面硬撼，他抓住机会立刻追击迎上，腾跃至上方，双手握刀。
——斩！
漆黑刀光霎时再现，尽显锋芒毕露。
‘圣尊’抽手硬挡住袭来的迅猛刀罡。
但宗主也趁机一掌轰出，陡绽无穷玄光，层层阵轮环绕迸发，眨眼间已将‘圣尊’击飞至虚空深处，传来一连串的爆炸轰鸣。
“破虚手段，果然厉害。”
宁尘飘落至其身旁：“不愧是太阴密宗之主。”
“奉承话还是免了。”宗主拂袖而立，侧首道：“倒是你，干得不错。”
“只是在旁骚扰几下而已。”宁尘再凝视远处，沉声道：“宗主阁下当真有底气能将之击溃？”
“九成。”宗主道：“不过，对方还远远没有拿出真本事。”
“...看得出来。”
宁尘轻吁一声。
他虽无法正面涉足这双方交战，但眼力尚在，自然能看得出一丝端倪。
不仅是那‘圣尊’未出底牌，身旁这位宗主同样是游刃有余，显然还没动起真格。
这场交锋，定会无比棘手。
他暗暗再提警惕，不敢掉以轻心。
但，宗主此时也在暗中打量而来。
“这小子，的确非同凡响。”
她亲自与‘圣尊’交手，自然知晓那怪物修为何等强悍。这小子的刀法虽算不上完美无缺，但其中威力着实是...
真灵神魄之下，怕是无人可挡一招。
即便是‘圣尊’也无法将之彻底忽视，总得抽手强行接招，这才为她创造不少绝妙机会。
宗主很快微敛心思，开口道：“你不久前去了边境转悠一回，应该知晓了北域外面是什么。”
宁尘眼神一动。意识到对方是要告知真相。
他立刻点头：“是灾衡。”
“其中危险重重，但同样有不少上古传承游离。”
宗主淡然解释道：“灾衡纳兵，也可融灵夺魄。其中涉及‘帝道’的传承，便会让灾衡变成眼下这幅模样。
它们寄生于虚空、回荡在灾衡之潮各处，再借助上古帝道传承获得魂魄与思想。某种意义上来说，它们就是一群借灾衡之力复生的上古强者，只是忘却了往事，成了‘走火入魔’的疯子。”
说话间，原本被一掌轰飞的‘圣尊’又再度现身而出。
她那张空白面庞一阵扭曲，仿佛逐渐显化出女子的五官轮廓。而胸口处被震出的道道裂痕也转眼愈合，浑身散发出震撼虚空的恐怖气息。
宁尘见状面色一沉：“你们又是怎么跟它扯上关系的？”
“不是我们。”宗主玩味道：“而是它主动与我们太阴密宗搭上的关系。”
“它...主动？”
“你觉得，‘帝子’这一称呼有何含义？”
宗主冷笑一声：“这是为圣尊降世挑选的容器驱壳，承载其帝道的肉体。一旦仪式完成，思想与魂魄便会被彻底瓦解夺舍，成为圣尊重生的养料。”
宁尘脸色更显凝重。
就在这一瞬间，苍白身影霎时挪移至两人中间，破虚的恐怖气息陡然爆发！
宗主二话不说立刻出招，双方一招便震开骇人余波，翻腾起千重浪。
“啧！”宁尘咬牙抽身，强撑住扑面袭来的余波冲击，反手一刀奋力斩出。
叮！
圣尊张开五指一把攥住了厄刀，略微侧首望来。
即便其面容上五官还未完全凝聚，但宁尘却感觉到了那股恍若来自深渊般的目光——
“本座的人，岂容你多瞧？”
伴随一声冷哼，圣尊瞬间被击中侧腰，又被击飞至远处。
宁尘怔然片刻，转头看着被贯穿的层层虚空，不禁暗自咂舌。
即便他早已有了对破虚的强大认知，但实战一瞧，仍是超乎了想象。
刚才那一瞬，他甚至连眼前的宗主是何时出手都未看清，即便是神识笼罩，都只能模模糊糊感觉到一丝灵光闪过，却能造成如此匪夷所思的重击。
...当时在衍天道宗内，李霄明果真给自己放水许多。
“紫衣成为帝子，能证明她的天赋乃万中无一、为上古帝尊都得刮目相看的完美之材。”宗主拂了拂衣袖，再随口说道：“不过，本座倒是没想到她同样心性极佳、意志坚定不移，即便是遭受灾衡气息入体、圣尊几番引诱蛊惑，却至始至终都能坚守本心。
本座当初与她一样同为帝子，明白期间是何等惊险，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。她能始终泰然处之，无愧本座从小便对她给予厚望。”
宁尘听得双眼大睁。
“紫衣她...”
“或许，是那丫头心底始终还挂念着一个男人的缘故？”宗主道：“若抵挡不住蛊惑，下场便与外面的长老们并无区别。”
宁尘脸色阴沉道：“紫衣她可有受过委屈？”
宗主斜睨来一眼，缓缓道：“有本座从旁关照，无人胆敢对她有僭越之举。那圣尊自作聪明，妄图以气息腐蚀心智，反倒做了嫁衣，让紫衣的修为突飞猛进。
正是见丫头机敏过人，本座才会与她暗中联手做戏，步步设套，让这圣尊放松警惕踏入陷阱。令其魂魄残留于我们二人体内，以作牵制，它如今已没法再脱身逃离此处。”
听闻紫衣无碍，宁尘才暗中松了口气，哂笑道：“此事也当真巧合，我才刚到此地，便恰巧遇上了...”
“是你的到来，影响了圣尊的判断。”
宗主意味深长道：“丫头她一直都在以闭关来压制修为、稳固心神。倒是你突然到访，让她失了冷静，心神失守之下便可开启仪式，圣尊暗中催促不断，想将其肉身彻底占据。”
宁尘笑容微僵，悻悻然地挠了挠头。
原来还是因为自己。
“不过，早几天还是晚几天，已是无伤大雅。”宗主轻笑一声：“只要将此魔彻底歼灭，太阴密宗便又有千年平安。”
“不...敬...”
沙哑女声蓦然从远处传来。
宁尘脸色一变，连忙循声望去，就见圣尊再度现身。
但其身姿模样，竟又变得与女子更像几分，面庞五官已是清晰可见，如同精雕细琢而成的成熟女子，眉宇间仿佛酝酿着几分恼怒。
宁尘干笑一声：“宗主阁下，你确定...你等等还能压得住它？”
“不然，你以为紫衣为何会让你进来？”
宗主瞥来一眼，讥笑道：“那丫头的性子，会舍得自己的心上人自寻死路？”
“呃...”
“计划照旧。”
宗主收回目光，当即闪身而去。
眨眼间，她再度与圣尊展开激战，声势更为浩大。
宁尘长吁一口气，心底无奈笑道：“看来，她们其实早已成竹在胸？”
“或许吧。”
九怜含糊应声。
宁尘眉头一皱：“怎么了？”
“只是有些古怪之处，又有破虚在旁，我不好太过明目张胆地肆意观察。”九怜低声道：“你先出手帮忙便是，容我再慢慢思量。”
“...好。”
宁尘压下心头不安，提刀冲入战局。
...
破虚之间的战斗愈发激烈，抬手举止间，仿佛就有着毁天灭地之力。
宁尘在旁趁机出招连斩，游离四周，同样是有股心惊胆战的感觉，稍有不慎或许便非死即伤。
不过——
他渐渐凝起目光，暗中观察着双方施展的手段，心中亦在急速思索。
每一招每一式、每一丝力量的运用，甚至还有他不曾理解的诡异气息...
铛！
圣尊抬臂挡下一刀，猛然望来：“太...阴...”
宗主霎时卷起滔天玄劲，悍然轰出，圣尊丝毫不惧反手迎上，双方顿时挪移至数百丈外，一路上虚空震荡，惊雷四起。
宁尘正要掠阵追击，可心头却陡升一丝不安。
几道寒芒穿破虚空，瞬间从四周齐齐袭向宗主背后。
“嗯？！”
宗主瞳孔微缩，一时难以分神。
下一刻，只听见背后传来一阵金铁碰撞声，气劲四散。
她略微回眸，便恰好看见几滴鲜血滑落，赫然是一截漆黑尖刺被宁尘及时抓在掌心中，这才堪堪停下势头。
“你...”
“宗主阁下，你确定这里的敌人，只有这一个圣尊？”
宁尘甩开掌中尖刺，抬刀直指远端，脸色更显凝重。“敌人数量，可不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