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丝异动蓦然传来。
朱琴霞心弦一颤,连忙望向上方。
在看见虚空裂缝被掩盖后,她顿时露出惊容:“怎么回事?!”
紫衣却依旧镇定如初,平静道:“想来是那圣尊临死反扑,想将他们二人彻底困死其中,融解成灾衡之潮的一部分。”
朱琴霞焦急回首:“我们该怎么办?如何才能救——”
“别着急。”紫衣深吸一口气:“这种局面,还在宗主的预料之中,定能平安无事。”
朱琴霞咬紧银牙,深深看了她一眼,这才重新出手抵挡外界的攻势。
“......”
但紫衣此刻眼底也闪过一丝复杂。
宁尘的突然到访,是超出她预料的变化。
虽有宗主坐镇,圣尊定然翻不出多少风浪,可真正让她在意的是...
宁尘与宗主之间,是否会有冲突发生。
...
艰苦鏖战,已持续了三天有余。
“呼——”
宁尘缓缓运功调息,倏然睁眼,并指齐扫。
刀剑绽光,只见目不暇接的凶猛招式扫过四方,将虚空中刚涌现的邪魔尽数斩灭。
待成功退敌后,宁尘这才擦了擦额头冷汗。
这几天来,他坚守此地不知击溃多少邪魔怪物。即便底蕴再是深厚,力战不歇至今,终究也感觉到了疲惫。
而且...
他眼神凝重地扫视过四周。
隐约有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,始终不曾散去。这种感觉跟当时的圣尊极为相似,可直至现在都不曾现身过一回。
是在暗中窥探此地,想趁他彻底力竭、宗主又伤势未愈之际出手,还是另有目的?
——恰至此时,杀机陡现。
宁尘立刻闪身赶回,横刀挡下了破空袭来的魔枪。
见劲风只是拂过宗主身躯,未伤分毫,他暗松一口气,同时反手一剑刺出,将这头突然窜出的邪魔彻底冻结击碎。
“还得咬牙坚持...嗯?”
宁尘蓦然察觉到一丝异样。
他惊疑不定地看向宗主身前,隐约可见点点流光正在聚集,仿佛构筑成身形轮廓。
“这是...“
“是刚才的‘圣尊’。”
九怜的声音在耳畔响起,低沉道:“这女人疗伤之余在逆转极术。”
逆转极术?
宁尘微怔一下:“为何要做这种事?”
“不清楚。”九怜咂舌道:“只是觉得处处古怪,这个女人也让人看不清底细,很诡异。”
以她如今玉魂境的魂力,已在竭力探查四周的动静。
可无论如何探索,却依旧是漫无边际的灾衡之潮,实在看不出多少端倪。
但心底同样有某种预感,两人似陷入一道旋涡之中——
“我有一招。”
九怜心有不安,低沉道:“突破玉魂境之际,模仿祝艳星体内封印而创的咒法,若有意外发生,你创造一个机会,我们会出手相助。”
“好。”
与此同时,宗主身前的圣尊轮廓已愈发清晰,仿佛复苏重生一般。
宁尘见状略感心惊,满脸警惕地侯立在旁,不敢有片刻疏漏。
若这‘圣尊’哪怕有一丝异动,都得立刻出手阻拦。
可下一刻,他却猛地瞪大了双眼。
只见宗主缓缓抬起右手,其身前的圣尊倏然溃散,作缕缕暗芒汇入其掌上,化作一颗混沌不清的珠玉。
旋即,她将这颗珠玉送入了口中,顺势咽下。
这一幕,看得宁尘哑然无声。
“——宁小子,这三天麻烦你了。”
宗主蓦然出声,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:“称得上尽心尽力。”
说话间,她抬手一拂衣袖,四周虚空突然剧烈震颤。
宁尘眼神闪烁,默默后退出一段距离,握紧刀剑。
即便双方修为境界有着天壤之别,但他同样能感觉到,眼前的宗主气势变得更为恐怖,显然比之前又有突破。
而其中缘由,是因为宗主刚才...
“这女人吃了‘圣尊’。”
九怜的语气无比严肃:“这场局的幕后黑手,根本不是什么圣尊,是她。”
“这次的猎物,滋味不错。”
宗主飘然悬空,颇为慵懒地舒展了一下身子。
她略微侧首,随意道:“你要随本座回去,还是留在这里?”
宁尘横刀沉声道:“你真是紫衣的义母?”
“当然。”
宗主嗤笑一声:“可惜,那丫头似乎不怎么认这个称呼。”
宁尘眼神渐凝,勉强扯起一丝笑容:“紫衣她是否知晓这里的真相?”
“半知半解吧,毕竟还是个乳臭未干的丫头,有时候也会擅做聪明,一副人小鬼大的有趣模样。”宗主饶有兴致道:“你为何要突然如此警惕?”
“明知故问。”
宁尘额头上冷汗渐显,凛然笑道:“从刚才开始,你的眼神就已是相当不怀好意。”
“神识很敏锐。”宗主笑了笑:“现在没有那丫头出手阻拦,本座也有机会将你擒下,好好研究一番。”
她当即隔空抬手一摄。
宁尘骤觉恐怖吸力袭来,险些踉跄飞去,连忙咬牙撑住身形,挥刀强行击破笼罩全身的威压。
“宗主阁下,我可没有被人囚禁的爱好。”他闪身拉开距离,沉着脸色低笑道:“况且,这里的糟糕环境可没法让人呆。”
“说的也是。”
宗主随意打量了周围几眼,轻笑道:“你终究是为了求亲而上门,紫衣丫头也算本座的半个女儿,让你待在灾衡之潮内部,的确太过失礼。”
宁尘心头一跳,下意识交错刀剑。
但缠绕黑雾的手掌却更快一步,似穿梭空间无视兵刃,一指点中了他的胸膛。
刹那间,宁尘双眼大睁,浑身如遭雷击般僵在了原地,一身玄气乃至神魂都被瞬间制住。
“你虽年少有为,但终究还是太年轻了。或许百年、千年后不会在本座之下,可眼下还远远不及。”
宗主的身影缓缓出现在前,化指为掌,似笑非笑地轻抚至心口处。
“一身玄气、未曾诞灵蜕变,哪怕你有通天的战力,终究只是...嗯?”
话音未落,她眼中闪过一丝意外。
就见宁尘嘴角微微抽搐,逐渐咧开僵硬笑容,断断续续道:
“丈母娘如此...盛情,小婿可...受之不起...”
“嚯。”宗主玩味道:“有余裕说这种玩笑话,看来你还有些底气?”
这小子,魂魄竟如此坚韧。
她上下打量的目光更为深邃。
宁尘扯动着面庞,勉强笑道:“若无底气...怎敢上门提亲...”
“有趣。”
宗主按住他的心口,仿佛在感应心跳一般,意味深长地笑了笑:“那么多年来,你还是第一个胆敢在本座面前口出狂言的男人。”
宁尘感觉到压制全身的力量仍在不断增强,全身青筋暴起,切齿道:“当...真?”
“这是当然。”宗主微微凑近几分,低笑两声:“毕竟,没一个男人能活着来到本座的眼前。”
低语间,其五指渐渐用力,蕴含着破虚之能的手指仿佛要撕开血肉筋骨,探入体内攥住那颗生机勃发的炽热心脏。
宁尘面庞死死紧绷,肌肉贲起,被压制在体内的所有底蕴再这一刻飞速奔流涌动,怒嚎尖啸,似要竭尽全力将禁锢强行挣开。